危地马拉记者、ElPeriódico报社的创始人兼总裁 José Rubén Zamora Marroquín因洗钱和勒索的指控被拘留,这些指控被广泛视为对其出版物报道危地马拉总统和总检察长涉嫌腐败的报复。(路透社/Luis Echeverria)

全球被监禁新闻工作者人数再破记录

2022年,全球被监禁新闻工作者人数再创新高。在这充满冲突和压迫的一年,独裁领导人变本加厉地惩罚独立报道并将其定罪,采取愈发残酷的手段来压制异议,破坏新闻自由。

2022年12月14日发布

保护记者委员会(CPJ)编辑主任Arlene Getz撰稿


监禁记录最差国 | 区域镇压 | 调查方法


今年,因履行工作职责而被监禁的新闻工作者人数又创新高。保护记者委员会年度调查发现,截至2022年12月1日,共有363名记者失去人身自由,这一新的全球记录比去年高出20%,标志着日益恶化的媒体环境迎来又一个寒冬。

今年监禁记者人数最多的前五个国家分别是伊朗、中国、缅甸、土耳其和白俄罗斯。极权政府变本加厉地压制媒体,背后的一个关键动因是,它们试图掩盖民众在全球面临新冠疫情和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所造成的经济后果下强烈不满情绪。

在伊朗, 22岁库尔德女子玛莎·阿米尼(Mahsa Amini)因涉嫌违反伊朗头巾法被捕,在拘留期间死亡,引发了大规模抗议约有14000名伊朗民众在镇压抗议期间被捕,其中包括数十名记者。自9月以来,示威活动已经蔓延到全国各地,抗议者大声疾呼妇女权利,进而要求罢工并推翻伊朗领导人。当局监禁了大量女记者,数量之多创下纪录——自抗议活动开始以来被捕的49人中有22人是女性——反映出她们在报道这场由妇女领导的起义中所发挥的突出作用。

伊朗对全国性抗议活动的镇压使其成为 2022 年全球监禁新闻工作者人数最多的国家。许多记者被关押在德黑兰的埃文监狱。(Majid Asgaripour/WANA(西亚通讯社)经路透社)

在中国,当局在最近针对政府清零政策的抗议活动加强了网络审查。据报道,几名记者在报道示威活动时被短暂拘留

CPJ的数据还强调了另外一个主题:对少数族裔的持续压迫。

在伊朗,库尔德人首当其冲受到伊朗政府针对抗议活动实施的报复,至少有九名库尔德新闻工作者被关押。在土耳其,当局逮捕了25名库尔德新闻工作者,他们或供职于Mezopotamya新闻通讯社(一家全女性JINNEWS媒体机构),或供职于为欧洲库尔德媒体机构创造内容的制作公司。在伊拉克,出现在今年监禁名单中的三名记者都被关押在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在中国,许多被监禁的新闻工作者是来自新疆的维吾尔族人;北京当局因大规模拘留和严厉镇压该地区以穆斯林为主的少数民族而被指控犯有危害人类罪

监禁新闻工作者只是专制领导人试图扼杀新闻自由的一种方式。各国政府正在发明不同的策略,例如出台“假新闻”法以及利用刑事诽谤和措辞含糊的立法将新闻报道定罪。它们无视法律规则,滥用司法体系,并利用技术来监视新闻工作者和他们的家庭。

从俄罗斯到尼加拉瓜再到阿富汗等国家,随着新闻工作者流亡国外或被迫进行自我审查,独立媒体机构已经遭到重创。虽然各国镇压手段各异,CPJ调查报告中记录的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官方的残忍和报复行为。

在中国和沙特阿拉伯这样的国家,新闻工作者刑满后仍被关押是常态。其他国家则随意做出残酷的行径。例如,越南记者范端庄(Pham Doan Trang)因进行反政府宣传而被判处九年徒刑。她从河内被转移到距离她家人900多英里的偏远监狱——这是阻止定期探监的常见策略

在白俄罗斯,Belsat电视台记者Katsiaryna Andreyeva是因报道针对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的全国性抗议活动而被拘留的几十名记者之一。她在即将服满两年刑期时突然被法院以  “泄露国家机密” 的罪名又被判处八年监禁。 

在土耳其,宪法法院下令对被判无期徒刑的Hatice Duman进行重审(她已服刑20年)。该记者本月告诉伊斯坦布尔的一家法院,监狱官员在重审前几周没收了她的法律文件和笔记,从而侵犯了她准备辩护的权利。(Duman早前在接受CPJ采访时说她的书桌、书籍、日记,甚至白纸等私人物品也在牢房突袭中被拿走)。 

其他要点:

监禁记录最差国

#1:伊朗 

阿米尼死后,伊朗对大规模抗议活动进行了镇压。截至12月1日,至少有62名新闻工作者入狱。若在示威活动开始后被拘留的另外21名新闻工作者未在此日期前被保释出来,这个数字还会更高。

今年在伊朗被拘留的女性记者人数之多是前所未有的。在2009年颇有争议的总统选举后的几年里,伊朗监禁新闻工作者的人数曾创下纪录,最高在2012年达到47人,其中只有四名是女性。

相比之下,今年的监禁名单中有24名女性在列,其中22人在抗议活动开始后被捕。  

消息人士告诉CPJ,今年的逮捕行动中出现一种模式:警察在黎明前突袭记者住所,没收他们的设备,甚至殴打被拘留者。通常,记者的报道也随之消失,他们的社交媒体账户要么被政府关闭,要么被担心遭到报复的记者们提前删除(在一个政府控制多数媒体的国家里,社交媒体是关键的发言平台)。

伊朗今年共有62名记者入狱,是CPJ 30年来调查发现的该国的最高记录,轻松超过了伊朗在2009年颇有争议的选举之后创造的监禁记录。

香港亲民主媒体企业家黎智英于2020 年被判入狱。根据该市的国家安全法,他或面临终身监禁。(美联社图/ Kin Cheung)
#2: 中国

由于中国对媒体的严格审查,以及在政府密切监视人民的国家发表言论的恐惧,调查中国监禁新闻工作者的确切人数尤为困难。在此背景下,已知在中国入狱的新闻工作者人数略有下降(从2021年的48人下降至2022年的43人)不应被看成中国对独立报道的打压有任何缓解。

在因受模糊指控而服重刑的新闻工作者中,维吾尔族人占了很大一部分。其中,Omerjan Hasan因出版新疆地区的非官方历史而服刑15年。Ilham Weli, Juret Haji, Mentimin Obul, 和 Mirkamil Ablimit因被指控为两面人(中国当局经常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认为公开支持但暗中反对政府政策的人),自2018年以来一直被关押。同样自2018年以来被拘留的编辑 Memetjan Abliz Boriyar则被控批准发行一些后来才被中国当局禁止的书籍。另一个令人不安的趋势是,一群曾为新疆新闻网站Uighurbiz创始人伊力哈木·土赫提(Ilham Tohti)(他已被终身监禁)工作的学生据信已经服满刑期却未被释放,而是被转移到了所谓的 “再教育营”。 

在香港,随着北京政府对像黎智英这样的亲民主媒体企业家进行惩罚性打击,独立媒体机构皆噤若寒蝉。黎智英自2020年12月开始被监禁,他所遭受的待遇象征着当局越来越无视正当程序以及保证香港司法独立的 “一国两制” 制度。拥有英国公民身份的黎智英即使在因各种罪名而服满了20个月的刑期后,至今仍被关在最高警戒监狱里。12月10日,在等待另一场审判(根据严苛的国家安全法,他或被判无期)到来时,他又因欺诈指控被判处五年零九个月——尽管他为安全审判所做的法律准备受到了香港当局的阻碍(当局驳回了香港最高法院11月作出的关于黎智英可以由一名英国律师代理的裁决)。

警察和律师在仰光法院外等候定于 2021 年 3 月 12 日举行的听证会,听证在抗议缅甸军事政变期间被拘留的一群记者。(路透社/ Stringer)
#3:缅甸

缅甸在2021年CPJ监禁名单中跃居世界第二。去年2月,缅甸军事政变推翻了该国的民选政府并镇压了对新政权的报道。据人权组织政治犯援助协会称,该报复行为在全国范围内造成2500多人死亡,16000多人因政治指控被拘留。

截至12月1日 ,已知在缅甸入狱的新闻工作者人数从去年的30人增加到至少42人,原因是当局加紧压制记者并干扰该国仅存的几个独立媒体机构。许多新闻机构至今不愿透露他们名下被拘留的工作人员和自由职业者的身份,以避免为受害者带来更严厉的判决。

将近一半的被拘留记者在2022年被判刑,其中大多数被控有反国家罪,该条款宽泛地惩罚 “煽动性言论” 和 “虚假新闻 ”。在11月的另一起案件中,新闻工作者Myo San Soe由于联系与当局对抗的叛乱团体人民防卫军的成员,因恐怖主义罪名被判处15年监禁。

Mezopotamya新闻通讯社视频截图显示一名记者于 2022 年 10 月 25 日被拘留。(YouTube/Mezopotamya 新闻通讯社)
#4:土耳其

在今年下半年逮捕了25名库尔德新闻工作者后,土耳其监禁记者的人数从2021年的18人上升到2022年的40人。狱中记者们的律师告诉CPJ,他们都因涉嫌恐怖主义而入狱——这是该国竭力打击与被取缔的库尔德工人党(PKK)相关人士的结果。

尽管今年被监禁的记者总数少于2016年未遂政变后入狱的记者人数,土耳其的独立媒体仍因政府关闭,接管,以及大量记者被迫流亡或退出新闻行业而遭受重创。

许多人目前担心的是,最近的逮捕事件或许预示着明年选举前新闻自由将受到新一轮攻击,特别是考虑到土耳其议会在今年10月批准了一项有争议的媒体法,规定对那些被认为传播虚假信息的人判刑。

2021 年 2 月 18 日,白俄罗斯记者Katsiaryna Andreyeva被关在明斯克法庭的一个被告人铁笼里,她即将服满两年徒刑,却被法院以  “泄露国家机密” 的罪名又被判处八年监禁。(美联社图)
#5:白俄罗斯

截至12月1日,白俄罗斯共关押了26名新闻工作者,比去年的19名有所增加。其中,几乎一半人尚未被判刑,有两人正在服10年或以上的刑期。所有被捕记者都面临着报复性或反国家罪名的指控,如叛国罪。

逮捕行动发生在总统卢卡申科对那些报道他颇有争议的2020年选举的记者进行持续报复的背景下。目前仍被关押的新闻工作者包括Raman Pratasevich,他的被捕遭到了全球的声讨。当时,白俄罗斯当局将一架飞往立陶宛的商业航班改道至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随即将该记者拘捕。


区域镇压

亚洲

中国,缅甸和越南对媒体的镇压使亚洲成为监禁新闻工作者人数最多的大陆(共119人)。

越南监禁了21名新闻工作者,该国对独立媒体持几乎零容忍态度,对那些被判反国家罪的人处以严刑。10月,越南政府判处Le Manh Ha 八年有期徒刑,外加五年软禁。8月,该国以 “滥用民主自由,侵犯国家,组织和个人利益” 为由判处博主Le Anh Hung 五年有期徒刑。

其他狱中记者还包括2022年CPJ国际新闻自由奖得主范端庄(Pham Doan Trang)。根据一项禁止制作或传播反国家新闻的法律,她被判处九年有期徒刑。 

印度共有七名新闻工作者入狱。该国对待媒体的态度继续招致批评,尤其是当局使用《查谟和克什米尔公共安全法》这一预防性拘留法,让克什米尔新闻工作者Aasif Sultan, Fahad ShahSajad Gul在各自获准保释后仍被关入牢笼。

阿富汗有三名新闻工作者被囚禁,这是该国12年来第一次出现在CPJ的调查报告中。塔利班于2021年8月夺回对阿富汗的控制权后,数百名阿富汗新闻工作者逃离了该国。留下来的新闻工作者有时会遭到暴力,被迫顺应原教旨主义意识形态。

撒哈拉以南的非洲

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狱中记者人数不能准确反映该区域的新闻自由。厄立特里亚仍然是该地区监禁记录最差的国家,在全球排名第九。狱中的16名新闻工作者未经审判就被打入牢笼,他们还被剥夺了与家人或律师接触的权利,被关押了17年至22年不等。  

自2014年以来,喀麦隆每年都出现在监禁名单中,是该地区的监禁记录第二差的国家,共有五名新闻工作者被任意拘留。喀麦隆不透明的司法系统允许使用军事法庭起诉新闻工作者;而根据国际法, 新闻工作者属于平民。 

埃塞俄比亚去年紧随厄立特里亚成为该地区关押新闻工作者第二多的国家。今年的调查报告显示,该国只有一名新闻工作者入狱。(该记者Natnael Gecho在本调查截止日期12月1日后已被保释出狱。)然而,自2020年11月埃塞俄比亚内战爆发以来,当局陆续拘留了60多名新闻工作者,他们中多数在没有受到正式指控的情况下被长期拘留。地面战斗伴随着错误虚假信息,以及社交媒体上的叙事战,造成至少五名新闻工作者被关押在提格雷反叛分子控制的城市默克莱。他们没有被列入CPJ的监禁名单中,因为剥夺他们人身自由的是非政府团体,但这足以反映在当地报道冲突的新闻工作者所处的险境。

在卢旺达,四名身陷囹圄的新闻工作者中有三人在YouTube上发表作品——随着在该国传统媒体上表达异见的空间紧缩,YouTube成为当地仅存的少数几个发声平台之一。据称,至少有两名狱中YouTube 博主Aimable Karasira和DIeudonne Niyonsenga(又名Hassan Cyuma)遭受过酷刑和虐待。  

拉丁美洲

在拉丁美洲被监禁的新闻工作者人数相对较少:两名在尼加拉瓜,一名在古巴,一名在危地马拉。但这未能掩盖当地新闻自由持续恶化的事实。2022年对墨西哥海地的新闻工作者来说尤为致命。此外,一些国家通过立法出台了将言论和报道定罪新方案

在危地马拉,何塞·鲁文·萨莫拉(José Rubén Zamora)的高调被捕向新闻工作者(特别是调查性和独立新闻工作者)传达了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逮捕发生在明年选举之前,当局持续镇压曾将腐败案公之于众的检察官,法官和新闻工作者之时。萨莫拉作为ElPeriódico报社的创始人兼总裁,面临着洗钱,勒索和以权谋私的指控——这些指控被认为是对其出版物报道总统Alejandro Giammattei和总检察长Consuelo Porras涉嫌腐败的报复。ElPeriódico于12月1日停止出版纸质印刷物,表示其在 “120天的政治和经济压力” 下被迫屈服。

在尼加拉瓜,袭击,逮捕和监禁威胁迫使该国几乎所有独立新闻工作者流亡或者失业。古巴的情况大同小异。

中东和北非

埃及和沙特阿拉伯依然是全球排名前十的监禁国,分别有21名和11名新闻工作者入狱。

埃及在美国欧洲议会对其人权记录进行批评的压力下,今年已将一些新闻工作者纳入更广泛的赦免人群中,但是当局继续拘留新人,其中包括编辑Ahmed Fayez,原因是他在脸书上发帖称监狱当局在记者Alaa Abdelfattah长期绝食期间对他进行强行喂食以维持其生命。

埃及去年关押了25名新闻工作者,沙特阿拉伯关押了14名。尽管今年的人数与去年相比略有下降,但是当地媒体仍然承受重压。在沙特阿拉伯,新闻工作者依旧笼罩在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被谋杀后令人胆寒的恐吓效应里。

在卡塔尔,虽然在CPJ进行年度调查时尚未发现当地有新闻工作者因其工作而被监禁,但对今年世界杯的报道凸显出该国的审查制度和媒体法之严苛。 

欧洲和中亚

俄罗斯通过限制性的新法来操控其对乌克兰发动战争的叙述,包括禁止将冲突称为战争,全面摧毁了该国仅存的独立媒体。大量俄罗斯新闻工作者逃亡国外以免受牢狱之灾。在已知被俄罗斯关押的19名新闻工作者中,有几人因被指控传播 “虚假新闻” 而面临长达10年的有期徒刑。

塔吉克斯坦关押了六名新闻工作者,使其成为中亚地区监禁记录最差的国家。这些狱中记者都来自受到政府残暴镇压的Gorno-Badakhshan自治州,他们在拘留所而不是法院被秘密审判,并因酷刑指控被判处长期监禁。

格鲁吉亚这个直到最近还以民主实践著称的国家在今年首次被列入CPJ的监禁名单。该国的电视记者Nika Gvaramia被判处三年半的监禁, 于2022年5月起执行。

Arlene Getz是保护记者委员会(CPJ)的编辑主任,现居纽约。作为《新闻周刊》的驻外记者,编辑和编辑主管,她曾在非洲、欧洲、亚洲和中东地区进行报道。在加入CPJ之前,她在路透社工作了9年,担任其全球评论区的编辑。

调查方法

这份新闻工作者监禁名单仅列出被政府拘捕的新闻工作者,失踪或被非政府团体俘虏的新闻工作者不被列入此名单。后者被定性为“失踪”或“被绑架”。

CPJ对新闻工作者的定义是:为包括印刷、摄影、广播、电视台和网络等媒体进行新闻报道或者评论公共事务的人。CPJ的年度监禁名单只包括已通过本委员会证实因履行职责而被监禁的新闻工作者。

CPJ的名单是2022年12月1日上午12点01分显示的被监禁新闻工作者的数据。该名单不包括许多今年被捕但已获释的记者;此类案例的详情可登录https://cpj.org 查看。列入本名单的新闻工作者,除非本机构有可靠理由确认他们已获释或在关押期间死亡,否则将一直保留在名单内。

年度监禁调查报告作者:Beh Lih Yi, Anna Brakha, Shawn Crispin, Doja Daoud, Sonali Dhawan, Assane Diagne, Jan-Albert Hootsen, Iris Hsu, Kunal Majumder, Sherif Mansour, Scott Mayemba, Attila Mong, Muthoki Mumo, Renata Neder, Özgür Ögret, Evelyn Okakwu, Angela Quintal, Waliullah Rahmani, Yeganeh Rezaian, Justin Shilad, Jonathan Rozen, Gulnoza Said, Natalie Southwick, Dánae Vílchez

编辑:Arlene Getz, Jennifer Dunham, Naomi Zeveloff, Erik Crouch, Sarah Spicer, Madeline Earp, Suzannah Gonzales, Tom Barkley

[编者按:已更正在倒数第二段中对塔吉克斯坦在Gorno-Badakhshan自治州发动的逮捕行动之描述。]